這是一個苦盡甘來的故事。欣冉曾經(jīng)有過太多的不幸——因為家里窮,她不得不輟學(xué)出外打工;被初戀男友拋棄,之后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有身孕;母親患上尿毒癥,需要換腎,她拿不出錢來,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痛苦地離去……她恨命運不公,站在長江大橋上差點就往下跳……當(dāng)然,她沒有跳,不然也得不到現(xiàn)在的幸福。(文中人物均為化名)
家境貧寒年少離家
有一次我去買水果,賣蘋果的大姐看起來挺窘迫,我就把她的蘋果全買了,只剩下了一個碰壞了的爛蘋果。
這時,她的女兒怯生生地對母親說:“媽媽,我可以吃那個爛的嗎?”我一聽到這話,眼淚馬上流了下來。我仿佛看到了當(dāng)年的自己,仿佛看到了我可憐的老媽媽。那一天,我心里像刀割一般難受。
我的家在棗陽,小時候家里很窮。我的父母開了一家小小的布店,家里有一些漂亮的布匹,媽媽有時也會把縫紉機踩得飛快,但都是幫別人做衣服,我們是穿不起的。
有一次,一位阿姨拿了塊真絲料子,讓我媽媽給她做一條連衣裙,我偷偷撿了一點剩下的布頭,合著以前撿的,給自己做了一個小布娃娃,這個布娃娃真的好漂亮,我到現(xiàn)在都還留著。
我讀初中的時候,妹妹上小學(xué),爸爸的肝臟有問題,花了家里不少錢治病,家里實在沒辦法負擔(dān)我們姐妹兩個讀書的費用。媽媽告訴問我愿不愿意把讀書的機會讓給妹妹,因為妹妹年紀還小,而我卻可以學(xué)點本事掙錢,我答應(yīng)了,媽媽緊緊地把我摟在懷里,我聽到她哽咽著說對不起我。
那天晚上,媽媽拿出家里最漂亮的一塊布料給我做了一條裙子,媽媽一邊踩著縫紉機,一邊流淚,我看得心都快碎了。
那一年,我17歲,離家到武漢打工。全家人都到火車站送我,天氣很冷,衣衫單薄的爸爸在風(fēng)中微微顫抖,我暗下決心,一定要好好掙錢,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。
火車開的時候,我看見媽媽摟著妹妹向我招手告別,爸爸難過得蹲了下來,我使勁地向他們揮手,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。
母親病逝初戀夭折
我在武昌一家小餐館當(dāng)小工,錢很少,但包吃住。每個月我可以寄50塊錢回家,我很滿意了。
我年齡小,人天真單純,大家都挺喜歡我。廚師小陳是個熱情直爽的武漢人,喜歡逗我,老是取笑我的棗陽口音。每天快收工的時候,餐館里的所有員工就會聚在一起吃晚飯,小陳負責(zé)做菜,他常常在飯桌上毫不顧忌地說某個菜是專門為我做的,老板夫婦便老對我笑,說干脆都成一家人才好,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。
慢慢地,我也開始當(dāng)真了。我想著家里的困境,很希望能盡快在武漢安個穩(wěn)定的家,媽媽就不會那么操勞了,所以當(dāng)小陳向我求愛的時候,我答應(yīng)了他。
小陳帶我回了一趟他的家,他父母挺喜歡我的,但說我年齡還小,要結(jié)婚的話得等一兩年。我心里甜滋滋的,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,我有依靠了。
我和小陳平時很少出去玩,餐館的工作挺累,一有空閑時間,小陳都用來睡覺。而我想著節(jié)約一點可以多攢些錢,我已經(jīng)存了2000塊,希望在結(jié)婚的時候用,就不用父母給了。
日子漸漸安穩(wěn)了,沒想到,小陳卻變了。他迷上了賭博,上班是三天打魚,兩天曬網(wǎng)。他經(jīng)常輸錢,每次輸錢之后就會喝酒,然后發(fā)脾氣。我再怎么勸,他也聽不進去,動不動就摔東西,有時還會威脅著我要打我。我又心疼又痛苦,工作時經(jīng)常分神,好心的老板娘看不下去了,開始勸我跟他分手,她偷偷告訴我,她親眼看到小陳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很親密的樣子。我心如刀絞。
小陳向我攤牌了。他說那個女人家里比較富裕,可以讓他沒有后顧之憂,他也覺得我們在一起是個錯誤,原因是我不是武漢人,家里也窮。
我冷冷地說:“那我們今后怎么相處呢?我們在一個餐館上班!
他說:“我不干了就是!
于是,我們開始了冷戰(zhàn)。他不再和我說話,我也搬出了他家。老板夫婦很過意不去,但他們無能為力。
屋漏偏逢連夜雨,就在這個時候,媽媽被查出得了尿毒癥,已經(jīng)病危。爸爸專程到武漢,希望我能籌到一筆錢,給媽媽換腎。
我四處籌錢,可哪里夠啊。我找老板借了5000元,也鼓起勇氣找了小陳。他冷冷地說他沒錢,并且告訴我,他已經(jīng)和那個女人同居了。
我對小陳徹底死了心,對自己也失望透了。我絕望地和父親回了棗陽。
母親還是走了,我哭不出來,好恨自己,我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痛苦地離開,但我無能為力。
為了親人我不能死
那段日子,我爸爸終日以淚洗面,眼睛都哭瞎了,可偏偏在那個時候,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懷孕了,孩子是小陳的,我雙腿發(fā)軟。
安撫好父親和妹妹后,我回到了武漢。那天晚上,我決定打電話告訴小陳,無論我是否能挽回這段感情。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,很和善,一時間讓我無所適從。小陳拿過電話,我告訴他我懷孕了,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我說:“我決定打掉孩子,如果你不愿意當(dāng)他的父親的話,我實在沒有能力撫養(yǎng)他。”
他沉默了老半天,聲音里有一絲愧疚:“你需要錢嗎?去醫(yī)院錢夠不夠?”
我的喉嚨哽住了,顫抖著掛了電話,整個人萬念俱灰。掛了電話,我從小東門走到長江大橋上。風(fēng)好大,我在橋中央站著,每一輛車開過,大橋都會抖一抖。橋下的江水映著燈光,燈光隨著水波起伏。
要不要死?我問著自己。要不要死?死了就什么煩惱都沒有了?晌也荒芩,我沒有資格死!我眼中出現(xiàn)爸爸和妹妹的面龐,媽媽剛剛走,我如果也走了,那讓他們怎么活?
為了親人,我不能死!我只為他們活著吧,再苦都要活著!我站在橋上放聲大哭。
從頭再來真愛降臨
我到醫(yī)院動了手術(shù),很長一段時間都沉默寡言。我不再去想小陳,每天我努力地干著活,為的是盡快還掉老板借給我的錢。
半年后,我決定離開武漢去廣州。想當(dāng)初,我來武漢時一無所有,現(xiàn)在離開時,我身上則除了火車票還剩200塊錢,算是賺了吧,我安慰著自己。
初到廣州,我一句廣東話都聽不懂,身上的錢不久就用光了,我尋遍城市所有的角落,希望能找到合適的工作,有兩個星期幾乎都處于流浪狀態(tài)。
幸運的是,我終于找到了一家湖北餐廳,老板給我的試用工資是一個月800元!跋M拖袼,慢慢開始積攢起來,到最后終于成為一個泉眼,源源不絕!边@是我在雜志上看到的,正好形容我當(dāng)時的心情。
在廣州的幾年,我換了無數(shù)個工作,賣過化妝品,當(dāng)過酒店的洗衣員,現(xiàn)在我開了一家自己的服裝店,我的廣東話已可以說得非常流利。這一切,都是從我在廣州找到第一份工作開始,那份工作讓我找到了信心與希望,也讓我結(jié)識了我的丈夫。
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,很踏實、很善良,是他帶著我走出了感情的陰霾,而我們相識的時候卻彼此都聽不懂對方的話。說來好笑,他教會了我說廣東話,我教會了他說帶棗陽口音的普通話,更奇怪的是,他的溫柔體貼竟讓我的個性變強了,我也開始學(xué)會撒嬌,心中總是覺得有一個人在真心地疼愛自己,每天都覺得很甜蜜。
我丈夫總是對我說,這世界上好人很多很多,他以前在鄉(xiāng)下是個漁民,有一次刮臺風(fēng),毀了他的家,是鄉(xiāng)親們湊錢讓他到廣州闖天下,人生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,永遠不要放棄希望。
是的,我也有自己的親身感受。有一次,我獨自到武漢進貨,在漢口火車站一下車就小腹劇痛,我掙扎著走了幾步就暈了。等我醒來的時候已在醫(yī)院里,后來我才知道,有個路人把我送到醫(yī)院,沒有留下姓名就走了。
護士告訴我說我的腹腔里有一個包塊,需要動手術(shù)。可我身上的錢只夠付醫(yī)院的床位費,存折的錢要三天后才能取。整整三天,我躺在醫(yī)院里,等著在廣州的丈夫過來。為了省錢付床位費,我只好不吃飯,躺在床上睡覺,希望能把這三天睡過去。可就在當(dāng)天晚上,我一覺醒來,卻發(fā)現(xiàn)我的床頭柜上擺著一罐雞湯,里面還有兩個荷包蛋。同病房的病友笑著說,這是她們的一點心意,在我丈夫沒來之前,她們會輪流照顧我的。
丈夫來了,我抱著他哭,我說這個世人還是好人多,這是幸福的眼淚。
其實命運就是這樣,有磨難,但只要不放棄希望,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,真的!